第026章 卖解班子

看着慢慢聚拢起来的观众，一个中年壮汉一手拎着铜锣，一手拿着锣槌，站在空地中间来了个四方揖，接着道：“各位父老乡亲！今日敝班初到宝地，原是不敢轻易叨扰，怎奈班主突发急病，已无盘缠，故在此卖艺，还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，没钱的捧个人场。假如各位看我们练得还像那么回事，请您高抬贵手，赏我们个吃饭钱、住店钱，哪怕手头不趁，凑个人数叫声好，也感恩不尽。话不多说，闲言少叙，先给大家来个见面礼！”言毕就是一抬手，敲出“锵”的一声，然后走到场边边缘。

只见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，穿青挂皂、大带束腰，从台后连着几个后空翻直接翻入场中央站定，朝着观众一抱拳，接着便是一套行云流水般的拳法打出，拳拳力道刚劲、动作连贯，可见苦功。由于民风彪悍，武风炽盛，台下众人多少也有些底子或者见识，见小伙子确实不错，便是一片七嘴八舌的叫好。

这少年打完一套，额头微微见汗，站定又是一抱拳，便往场后走去。

与此同时，一点寒芒从幕后穿出，随后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快步冲出，持枪连扎几下后枪杆朝地上一戳，借力身子弹起一个飞踹进入场中，接着顺势拔出长枪，向上斜举站定。

围观众人平时拳脚功夫见得不少，兵器把式也不觉稀奇，但是有女人，尤其还是一个长得算俊俏的年轻大姑娘出来登台卖解，却是着实见得不多，更不用说这登场几下，看起来至少还算是有点真功夫，于是众人叫好之声大作。

那姑娘站定后，看都没看众人一眼，接着双腿微曲成马步，身体微前倾，右手抡枪从下前上后绕上三圈，便是一式珍珠倒卷帘，身型稳，力道刚猛，破空声阵阵，在力道用老之前，又是一式怀中抱月，直是闪身下劈显身段，怀中托起一月轮，然后拨草寻蛇、直捣黄龙、横扫千军，一式一式仿若行云流水，挥洒自然，明显是也有真功夫在身。

众人皆知，枪乃百兵之王，又有月棍年刀一辈子枪的说法。枪术本就难练，寻常人要练好枪术，花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多大成就，更不用说一个20出头的俊俏大姑娘能将枪法练到这个地步，明显是下过苦功且还有高人指点，不由得叫好之声越发热烈。

趁着少女在台上拦拿扎崩、拖抖缠劈，不停变幻招式挥舞着大枪时，那中年汉子趁势铜锣一翻，沿着场子外围一圈走，口中同时还喊道：“班主亲女为救父亲，特来献艺，还请各位赏脸给个药钱……”，于是一圈下来，叮叮当当地铜锣里便堆满了铜钱，还有几块碎银子，少说也有几百文，笑得中年汉子合不拢嘴。

按当时的标准，二十岁出头还未婚配，可以算是大龄剩女了，而且抛头露面四处卖解，恐怕不为“正经”人家所喜，不过，以21世纪寻言的眼光来看，这简直是妥妥的大明星，还是有真功夫的武术明星，不仅年轻、漂亮、身材好，而且充满活力、武艺超群、噱头十足、诱惑力十足，再加上还是卖艺救父，大孝女一个，有里有外，身体和灵魂都在水准线之上，简直完美。——不过可惜，现在的寻言，就是个13岁的小弟弟。

少女一套枪法耍完下台后，立刻场子上又上来两个二三十岁的汉子，一人手抱六块青砖，骑马蹲裆式站好，把六块青砖压在头上，用双手护住砖头边缘。另一人手拿铜锤在砖上比划了几下后，突然大喝一声，高高举起铜锤用力砸下，引起众人几声惊呼，而后，只见青砖纷纷破碎成数块、粉尘乱飞，而顶砖人的脑袋不损分毫，只是轻轻擦去灰尘，然后还低下头朝着众人拍了拍脑壳。为了增加可信度，使锤的还将满地碎砖捡起几块，围场转圈让众人敲敲摸摸。

紧接着又是两人，一人脱光上衣，上身裸露，一套乱七八糟的拳法乱舞后，把胸脯拍的砰砰响，接着举到脸前，深吸一口气的同时双掌下压，运气站好。另一人先用铁尺把地上的碎砖，敲得碎石飞溅，证明这铁尺不虚，接着再用铁尺猛击这人的两肋，直击得砰砰作响而被敲者纹丝不动。过一会，使铁尺的又换成寒光闪闪的大刀，同样在砍完碎砖后，再猛砍这人的肚子，而一砍只有一个印子，人丝毫不伤。

虽然“铜锤灌顶”、“铁尺拍肋”、“刀枪不入”的表演也都还算精彩，也很惊险，不过因为刚经过了大姑娘的高潮，这个“铁头功”、“金钟罩、铁布衫”的功夫，众人也就显得略有些兴趣缺缺，不那么感冒了，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，粗汉子哪有大姑娘好看——这几个表演下来，从铜锣里收到的赏钱还没有少女一人的表演多，就能很清楚地看出来。

依依和小胖子在台下看花了眼，高兴地蹦蹦跳跳，大喊大叫，而寻言作为21世纪，虽然没练过武，不过一直对武术感兴趣，甚至大学体育选修课还选了一年“太极拳”的人，虽然连入门都算不上，不过勉强可以算是有点眼力，便也只在班主女儿表演枪术时投了几文钱，算是支援大美女无数明星。

前两个拳法枪法功夫有多深寻言不好评价，不过后面表演“铜锤灌顶”、“铁尺拍肋”、“刀枪不入”这几个，寻言根据前世的教育和见闻，却是知道他们存在不少猫腻，很可能功夫全在抡锤、抡尺、操刀的“手上”。铜锤灌顶，用巧力用好了，根据固体传递力的原理，铜锤落下时的力量恰好能把青砖砸碎，在砸碎青砖的同时，经过几层缓冲，力量便用尽了，脑袋自然没有任何损伤。而铁尺拍肋、刀枪不入更是如此，刀应该是没有开刃的，而铁尺举得高，人叫“好”叫的大声，而落在人的皮肉上时便收住了“力气”。当然，知道归知道，看表演本就图个乐子，大家高兴最重要，寻言也没有傻到冲上去叫破背后的窍门，干出砸别人场子的事情来。

然而，寻言不这么干，却不代表所有人都是和善的老好人，正在这场上正表演的卖力、场下观众看得热闹的当下，一行十几个人，不知什么来头，手上拿着各式各样的刀枪棍棒，乌拉拉闹哄哄地就气势汹汹地，快步朝着场子走了过来，压得原本热热闹闹的场子，顿时安静下来。